溺死於辭海中。

妳我約定　『南鹿（jolsk）』（青梅系列） 第６集

 

 

06、

 

　　我知道，是我自己將妳推往那個世界的。

　　我也知道，最後悔的那一個就是我自己。

 

　　因為我從來沒有想到，我們之間的距離，居然會拉得如此的遙遠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窩在房間裡頭，床鋪的靠牆處，我們一如往常地坐在一起，互相依靠著對方。

　　放在床鋪邊的雜誌上，頁面上寫的得獎者的其中一人，那個名字我想我一輩子都無法遺忘。

 

　　『久保ユリカ。』

 

　　「之後每周的假日都要去東京嗎？」

　　「嗯…畢竟得獎了嘛。」

　　「這樣啊……」

　　シカコ把頭靠在比自己還要小了些的南條頭上，剛洗完澡的她身上傳來一股淡淡的薄荷味道，跟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模一樣。

 

　　並不是沒有想過，如果她得獎的話會開始接一些跟攝影有關的工作，但是自己想像中的狀況是大概幾個禮拜一次，完全沒有想到會佔用掉這麼多時間。

　　雖然平日還是可以一起去上課、一起回家，下課後的時間還是可以在一起，可是心裡頭依然有一股無法言喻的感覺，那個感覺就藏在心臟的深處裡面，完全無法擺脫。

　　可是現在並不是顧及自己的時候。

 

　　南條牽住シカコ的手，感覺到她身上的體溫從掌心上傳了過來，還有那明顯的顫抖。

　　「別擔心，雖然我不能陪妳，但是會幫妳加油的。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

　　「不會有事的。」

 

　　要走出去的是她，不安的也是她，這時候的我除了安慰她以外還能做些什麼？

　　那一天的晚上，一起躺在床鋪上、看著她的睡容、壓著心裡頭奇怪的感覺進入夢中。

 

　　－－不會怎樣的，我們還是會跟以前一樣，就像平常那樣子，什麼都不會改變。

 

　　不會改變的…吧？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「吶！よしのん！我今天去拍攝現場的時候看到了宇佐美さん哦！」

　　「宇佐美さん？」

　　「就是小時候住在附近的那個大姊姊啊！」

　　「…啊、我想起來了！」

 

　　儘管剛剛有一瞬間，名字跟記憶相連不上，但是一聽說是小時候的鄰家大姊姊的話就會立刻明白。

　　雖然不是討厭，但是自己的確曾經對宇佐美さん抱著些微的敵意，雖然是小時候的事情了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「シカ！シカ！」

 

　　南條跑到久保家按了門鈴，シカコ的媽媽說她剛剛就已經出門了，沒辦法只好上街走走看看是不是會遇上，才剛這麼想著就在前方的轉角處看到シカコ的身影。

　　シカコ很開心地不知道在跟誰講話的樣子，連叫住她的聲音都沒有聽見，南條只好繼續往前走，然後看見シカコ拉著蹲下來的宇佐美的手很開心地在講悄悄話。

　　當シカコ終於注意到自己後，卻嚇得躲到了宇佐美的背後，那一個瞬間，南條總覺得心裡頭蔓延出一種感覺。

 

　　不是滋味。

 

　　「よ、よしのん？！」

　　「…怎麼？」

　　「沒、沒事！」

　　然後，シカコ就拉著宇佐美さん跑掉。

 

　　南條錯愕地站在了原地好一陣子，回過神後不甘心地走回家。

　　窩在自己的棉被裡頭、下定決心好幾天都不要理シカコ了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「啊！よしのん！」

 

　　本來窩在家裡好幾天了，打算如果シカコ跑來自己家找自己的話也不要理她，結果那傢伙根本就沒有來嘛！

　　雖然還想要窩在家裡以避免在外頭碰上了不知道該怎麼辦，但是今天媽媽不知道為什麼一定自己去幫忙買東西，結果還真的給我碰上了！

 

　　想起上次跟爸爸一起看過的時代劇是這樣子說的……

　　『三十六計，走為上策！』

 

　　－－跑！

 

　　南條立刻轉身，往著自己剛剛走來的路上衝了回去。

　　「等等！よしのん！」

　　但是後頭的シカコ沒有想自己上次那樣傻在原地，反而是追了上來。

 

　　「為什麼要跑啊？！」

　　「妳幹嘛追我啊？！」

　　「因為よしのん在跑啊！」

　　「妳不追我就不會跑了啊！」

　　「明明是妳先跑我才追的！」

 

　　本來體力就不怎麼好了，再加上還一邊大吼著，南條正感覺到呼吸開始要混亂起來的時候卻聽見シカコ大叫了一聲。

 

　　「啊－－！」

　　南條立刻停下了腳步，氣喘吁吁地回頭看了一眼，シカコ就跌倒在地上。

 

　　「シカ！」

　　趕緊跑到她的旁邊扶她起來，卻聽見了她傳來，卻聽見了她發出『嘶…』的一聲，シカコ的膝蓋上因為跌倒摔傷而流出了一點血。

　　南條看見那傷口的剎那間，刷白了臉色跟腦袋。

 

　　「よしのん…不要跑……」シカコ卻只是緊緊地抓著南條的衣服，忍痛哽咽地說著。

　　南條感覺到有一股熱流衝上了眼睛，紅著眼眶、抿著嘴不讓眼淚掉下來。

　　「我不會、再跑了……」

　　聽見南條這麼說後，シカコ忍著的眼淚才開始掉下來。

　　「很、很痛嗎？！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一邊擦著眼淚、一邊吸著鼻子地講。

　　「呃…痛、痛痛飛走了！」學著上次看到的卡通，這樣做好像就會好了。

　　「還是很痛……」

 

　　－－可惡！就知道這個沒用！果然是騙人的！

 

　　「我、我背妳回去！我們去擦藥，很快就會好了！」

　　「嗯……」

　　シカコ爬上南條的背、摟著她的脖子，隔著衣服感覺到她身上的體溫後，シカコ覺得膝蓋好像有那麼一點不痛了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打開門的時候，並沒有想到會看到隔壁的愛乃背著自己家的小孩回來，而且看著她們紅紅的眼睛，很明顯就是剛剛哭過的樣子。

 

　　「阿姨…對不起……」

　　聽到南條這麼一說，シカコ的媽媽才注意到シカコ的腳上有著擦傷的痕跡。

　　「先進來吧，等等再說哦。」

　　把シカコ從南條的背上抱起來，先讓她到客廳等著後就抱著シカコ到浴室裡頭清洗傷口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南條很不安地看著シカコ腳上的OK繃。

　　シカコ挪動著身體到南條的旁邊後，拉著她的手，讓她摸一下自己傷口的地方。

　　「已經沒關係了哦，已經不會流血了。」

　　「…抱歉……」

　　シカコ往南條的身上靠過去，就跟平常一樣鑽進她的雙手之間。

　　「よしのん抱抱的話，就不會痛了。」

　　南條什麼話都沒有回，只是聽著シカコ的話，緊緊地抱著她。

 

　　「よしのん為什麼要跑？」シカコ從南條的身上抬起頭來。

　　「明明是妳先跑的吧…上次拉著宇佐美さん就跑掉了……」南條回想起上次受到的打擊。

 

　　シカコ盯著南條看了幾秒。

　　「怎、怎麼了？」

　　然後她突然從南條的身上跳了下去，走到自己的媽媽旁邊、拉著她媽媽講了幾句俏俏話。

　　南條看著シカコ媽媽點了點頭後拿出手機按了按，然後又跟シカコ講了幾句俏俏話之後シカコ才跑了回來。

　　完全一頭霧水。

 

　　「よしのん！走吧！」シカコ拉著南條的手，讓她離開沙發上。

　　「欸、去哪？！」

　　「よしのん的家！」

　　「欸？！」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南條盯著自家大門，後頭跟著シカコ還有シカコ的媽媽。

 

　　「啊、我忘了買東西了。」南條突然想起自己的口袋中的購物清單。

　　「沒關係、沒關係。」シカコ的媽媽笑著說。

　　南條雖然很疑惑，但還是打開了自己的家門。

　　「我回來－－」

 

　　「生日快樂！」伴隨著拉炮的響聲，好多種聲音混在一起進入自己的耳中。

　　南條愣愣地看著眼前，南條家跟久保家的人都到齊了。

 

　　－－啊…今天是我的生日啊……

 

　　因為生悶氣生了幾天，都忘了還有這一件事情了。

　　「よしのん！生日快樂！」シカコ從後面跑了過來、拉住南條的手。

　　「…謝謝大家……」總覺得臉頰開始熱了起來。

 

　　那六歲的生日，意外地變得很難忘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「啊，南ちゃん。」

　　「啊…宇佐美さん……」

 

　　之後，某天在路上碰到了宇佐美さん。

　　她指了指自己手上的藍綠色交錯的幸運繩。

 

　　「禮物很棒吧？シカちゃん為了南ちゃん很努力地做的哦。」

　　「欸、啊…嗯……」南條的確有聽シカコ說是宇佐美さん教她的，為了給自己驚喜還一直不讓自己知道，沒來自己家的那幾天都窩在宇佐美家做這個。

　　「南ちゃん有許願吧，希望等繩子斷掉的時候願望會實現呢。」宇佐美摸了摸南條的頭。

　　「謝謝……」雖然的確有許願，但是自己其實並沒有很希望它斷掉。

 

　　「等斷掉之後，再叫シカちゃん編一條給妳吧。」

　　彷彿看穿了南條的心思一般。

　　南條點了點頭後跟她道了別。

 

　　盯著遠走的那個背影，雖然並不是討厭，但是總有一種無法言喻的複雜心情。

　　然後宇佐美就上了大學、搬去了東京之後，就再也沒有見過面了。

 

　╳×

 

　　「宇佐美さん也在那邊工作呢！」

　　「這樣啊…那真是太好了。」

　　「嗯！」

 

　　看著シカコ笑容滿面的樣子，跟她在出門前的緊張表情完全不一樣。

　　在陌生的環境碰上的熟人，有人帶領自己該怎麼做是挺幸運的事情。

　　但是，那一種討厭的感覺又揚起來了。

 

　　－－我的安慰果然敵不過待在妳的身邊嗎？

　　中學二年級的那個冬天，我隱隱約約地發現自己的內心裡頭有著一些不應該存在的東西。

 

 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TBC……





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空海。溺死於辭海中。